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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花]夏令时回响




*粗糙双世界设定 高中生替身使者谈恋爱







[承花]夏令时回响






01





日本的夏天总是很漫长。



从五月开始吹起温热的风,属于春季的花朵早已不再娇艳,夏花蓓蕾悬枝,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开放的样子。之后会从一场雨开始,草叶在雨水中飒飒伏倒,吸收够养分后重新挺起身子,和含苞夏花一起、和风与阳光一起热烈地迎来长夏。



强烈的阳光、滚烫的风、大地土壤被蒸腾起的水气让夏天变得格外漫长,甚至有些难熬。花京院不喜欢极端炎热的天气。往年他的暑假都是在家里看书学习,再不然打打游戏,草草了事的。他不愿意从风扇的射程距离里走出来,走到湿热窒闷的外面,哪怕只是去客厅拿一罐冰汽水。他通常都是把房门打开一条小缝,放出法皇之绿长长的触手,从冰箱门上卷起汽水,直接送到自己手边。



他经常会想自己有一个好替身,偶尔会担心法皇会不会热,但是一想到他这个本体坐在风扇前,法皇应该也不会热,这个问题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法皇之绿莹莹发光的触手又悠悠地从身边的书架上帮他抽出一本漫画。



桌上有厚实的漫画书、凝结着水珠的冰汽水、不久前贴在电话上的便条,窗外的蝉鸣壮如潮声。花京院典明突然一伸手,把汽水推得远离自己,手指刚好点在那张便条上。



他尚湿润的指尖点得那张便条上多了一小块深色的水渍。他抿着嘴唇坐直身体,不一会又瘪瘪嘴瘫在桌子上,手里捏着那张小纸条。纸条上是他母亲留下的字,写着“给典明:空条承太郎君想问你去不去烟火大会,看到的话给他回个电话吧。”角落里还画了一个妈妈的笑脸。



空条承太郎。花京院对着那张便条又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回这个电话又极度想回这个电话:空条承太郎是他现在暗恋的人。



窗外的蝉鸣声出现了片刻停顿,很快就被更加高亢的声音掩盖过去了。法皇之绿看着趴在桌子上摇晃椅子的本体,一时不知道该去再拿些冰饮还是漫画才能让他度过这个夏天。









夏天过后的凉爽的秋天里,家人总喜欢吃些螃蟹之类的海鲜。如果还在日本的话,或许这个时候母亲正在家里盘算明天吃些什么。只不过在远离家乡的中东,不要说吃上母亲做的海鲜,连安稳睡上一觉都是一种奢侈。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可以好好睡觉的住宾馆的晚上,花京院因为想到了在日本的家而有些睡不着。他翻了个身,脑子里的螃蟹变成了秋刀鱼,片刻后他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同房间的波鲁那雷夫鼾声正响,空条承太郎在站在窗边抽烟,看到他坐起来马上把烟按灭在了窗台上。



“影响到你了?”承太郎问。



花京院摇摇头,说:“没有的事。”带着浓重的鼻音。



承太郎没有说话,手里捏着一截皱巴巴的香烟滤嘴,站在窗边,侧身对着他,等待下文。



花京院依然有些恍惚。他屈起腿,手臂支在自己膝盖上,手撑着头,面朝承太郎:“是波鲁那雷夫。”他轻声说,“还有秋刀鱼。”



承太郎点点头,想了想又问:“秋刀鱼?”



“是呀。你知道吗,这个季节的海鲜都很好吃。秋天是螃蟹的季节,承太郎。”花京院说着,语速逐渐快了起来。



承太郎没有回答,但是再次点了点头。



花京院说:“我们家这个时候会吃螃蟹呢,不过不能一次吃太多,对肠胃不太好。等我们回去也要到冬天了吧?冬天,我母亲喜欢在家烤一些点心,圣诞节会做一顿很丰盛的晚饭。……很奇怪吧?明明我们也不过圣诞节。不过我母亲手艺很好,有机会你也来做客吧,中学的时候妈妈就希望我可以带同学回去玩,不过这个愿望一直也没有实现。到了春天的话,她会经常做蔬果沙拉,也会应景地做一些樱饼之类的点心。然后呢……是夏天……”



“夏天……”



花京院的絮叨停住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从看向窗外转到看向承太郎的时候突然闭了嘴。



空条承太郎站在窗边,背后是一座蛰伏在广袤大地上的城市,点点灯火随着城市的一呼一吸忽明忽灭。满月临额,他侧身对着屋里,清亮的星月光辉混着窗外的灯光披盖在挺拔的脊背上。他上身只有一件背心,没戴帽子,晚上刚洗过的头发似乎被乱糟糟地往后捋过,手里还捏着那根可怜的烟头。他看向花京院的眼神很专注,专注到让人误以为他的眼睛在发亮。



“夏天什么?”承太郎问。



“夏、夏天……”花京院回过神来,轻轻咳了一声,接着说,“夏天太热了,吃什么并不重要,只有靠西瓜、冰茶和漫画游戏才能过活。我偶尔会去看烟火,不过是因为父母喜欢才陪他们去的。”



承太郎就是承太郎。花京院在心里偷偷想:即使衣冠不整,手里捏着一截意味不明的香烟头,依然不能毁掉他的形象。



“我也是。”承太郎说。迎着花京院疑问的目光,他补充道,“是因为老妈喜欢,偶尔会陪她去。”



花京院很想说,那下次一起去吧。不是陪妈妈们,而是单独去,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他张了张嘴,没说出口,变成了一个微笑。他笑着说:“贺莉小姐一看就会很喜欢这种活动,真是辛苦你啦。”



承太郎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轻轻哼了一声,终于将那截烟头随手丢进了垃圾桶。他丢完烟头转过身,就在花京院以为他要回床上睡觉的时候,突然大刀金马地往对方床边一坐,开口说:“下次一起去吧,我们两个,不带老妈。”



他的眼睛确实发着光。人在专注看某样事物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变得目光灼灼,承太郎也是这样。只是那双绿眼睛和旁人不一样,清溪一般澄澈透明的蓝绿色,又像是随时会飞走的萤火。花京院被这样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点的头,只知道承太郎的表情松动了,眼睛微微眯起来,脸上露出了笑意。



“那就约好了。”承太郎神色晴朗地说。



花京院依然是点头。他低下头抿着嘴,一丝声音也不泄出。承太郎好像没有发现这一点,转身去卫生间里洗漱准备睡觉了。他走后花京院看着大开的窗户,看着方才承太郎站过的地方,那里还有一滩月光。



他缩回被子里,面朝窗户,眼里只有窗外照进来的那片光亮。他缓而深地呼吸,空气中似乎还有没有散去的烟味。



花京院闭上眼睛:夜晚城市的灯光和月光、晚风凝固住的烟草味道都在他脑海里不停刻画承太郎的线条——他的脊背,他垂下或高昂的脖颈,他的眼睛。他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空条承太郎是他现在的暗恋对象。



这事说来应该也没多久,只不过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迷上承太郎了,没有回转的余地。他也试着否定自己:每次他那种眼神看一次承太郎,他就会多厌恶自己一份。这个方法并没有多大效果,该喜欢的还是喜欢。



花京院悄悄叹了口气。



他细小的叹气声成功被波鲁那雷夫的鼾声盖过去了。走出卫生间的承太郎突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花京院,之后才慢慢走到床边。









02




“妈妈,那个,去年的浴衣放在哪里了?”



“哎呀,典明今年要去烟火大会了?”



“这个……姑且算是……”






“老妈,浴衣放在哪了?”



“哎呀哎呀承太郎!是今年终于要跟妈妈一起去看烟火了吗?”



“不是,跟别人。”



“哎——?是跟谁啊?不跟妈妈一起吗?妈妈原本好期待的……”



“吵死了。是花京院,跟花京院一起。”







花京院最后在衣柜最深层找到的浴衣。他捧着那件淡蓝色的浴衣,仔细想了想自己到底多久没参加这类活动了。他把浴衣抖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果然短了一截。



“要重新做了呀。”



母亲站在房间门口看了看,伸手比划了一下,说:“你也长高不少了,这还是前两年的浴衣。趁着这次重新做一件吧,你想要什么颜色的?再做件夏羽织怎么样?”








“承太郎——!来,这是妈妈今年新给你准备的浴衣哦。”



浓绀色带有灰白细条纹的浴衣配上腰间浅色的系带,肩宽身长都刚刚好。空条承太郎在镜子前站得笔挺,任由母亲在他身上从系带到领口反复整理。母亲整理好了,跳到两步之外,双手一握抱在胸前,连连点头,一边说:“真不错,这个颜色和你很配呢,果然选对了!”



承太郎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镜子,抬手将衣领拉松一些,皱眉道:“没区别吧。”



贺莉笑得更开心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承太郎看起来干劲满满呢!”







花京院在这年夏天得到了一件墨绿色的浴衣,还有一件米白色的夏羽织与其相配。羽织是长不及膝盖的短羽织,系带用了和腰带一样的薄青色,袖口绣有三角形图案。他穿不惯浴衣,腰带系得松垮,临走之前还被母亲拉住好一番整理。



花京院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匆匆披上羽织,跑到玄关换鞋去了。木屐穿起来就是比皮鞋快很多,他一踩上就赶忙打招呼说:“我走啦。”



“路上小心啊。”母亲朝他挥了挥手。他几乎是立马就窜了出去。



他走后母亲突然想起什么,轻轻“呀”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没拍照呀,这孩子走得也太急了。”







承太郎在他们约定的路口等了十分钟。



不是花京院迟到了,而是他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约定的地点。他觉得花京院不是会迟到的人,所以干脆提前一点到。



他们约定在长长的石阶下见面。承太郎站在枝叶茂密的榕树下,抱着胳膊,身边不时有来往庙会的人经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么早做什么,只是他不想让花京院等自己。



有那么一两个同校女生,老远就看到承太郎那么大一只在树下站着,似乎在等什么人,亲亲热热地贴上去打招呼:“啊,真的是JOJO啊。”“JOJO,要不要一起来玩?”“呐呐,JOJO在等谁啊?不如和我一起吧。”



承太郎皱起眉毛,不耐烦地想要按下帽檐,一伸手却抓了个空。女孩子们在他耳边又笑又叫,他被吵得烦躁,只想大声斥骂。



——花京院来到约定地点就看到这样一幕。一群女生将承太郎围在一个圈里,被围的人面色阴沉,“吵死了”这句怒吼下一秒就能破口而出。他悄悄苦笑了一下:承太郎真的很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景。



于是他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露出得体的微笑,朝榕树下走去:“抱歉,我来迟了。……各位真是不好意思,JOJO今天和我有约了,请不要为难他了,可以吗?”



“哎呀,花京院君……”



“既然花京院君都这么说了……”



“那回见哦,花京院君,下次一起玩吧!”



空条承太郎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以前总是跟他纠缠很久的女同学两句话就被花京院打发了,还开心地邀请对方下次一起玩。花京院做这些事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看似平易近人,其实一点机会也没打算给对方。他笑着和那些女孩子摆摆手,转过头来看自己。



“等了很久?”花京院问。



“也没有。”承太郎答。



“那就好。走吧,承太郎。”



花京院又在笑。不是刚刚面对女生的那种官方化、公式化、用力过猛的微笑,而是牵起嘴角,眼睛弯了弯,深色的睫毛垂了下来下来,只是一层浅淡的笑意。



承太郎又想拉帽檐了。他“哦”了一声,跟在花京院身边,随着人潮往集会的方向走去。











承太郎觉得自己过得一直很紧张。尤其是和外公踏上旅途之后,症状越发严重。他脑子里那根弦始终绷得紧紧的。他变得浑身僵硬,无法自己放松下来。



比如他们在餐厅里吃饭,刚坐下时邻桌一个小孩打倒了水杯,玻璃杯摔在地上声音清脆摔得粉碎。承太郎牙关一咬,猛地放出白金之星摆出备战的姿态。等他看清身边的状况后依然没有收回替身,一地的玻璃碎片反射着灯光晃得他几乎要头晕。



这个时候花京院会突然在他身边出现,拍拍他的后背或者肩膀跟他说:放松,承太郎,再这样紧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花京院比他矮上一些,他们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承太郎总能看到他头发下的后颈。大概是因为一直穿着制服包得严实,花京院的肤色偏白,偶尔露出藏在红发和绿色衣领之间的小块皮肤,看得人心痒。



承太郎有时会想花京院的血液颜色会不会比平常人的要淡上些,可是他的发色和眼睛颜色并不淡,他的睫毛和眉毛颜色也不淡,嘴唇颜色挺淡的。



有个怪事儿:其他人靠近承太郎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唯独花京院典明不会引起他的反应,他们相识时间不长,却像多年的老友。承太郎这人不爱交朋友,他嫌麻烦,也不擅长。但花京院跟他说让他放松的时候他总会把耸着的肩膀塌下来,或者长舒一口气调整好自己。花京院就和维科丁一样,百试百灵还会上瘾。



穿行沙漠里的那段日子当中花京院所能给予他的慰藉就像长在了脑子里,时不时跑出来骚扰他一下,蜘蛛似的从脑后爬到脑门来溜一圈又爬回去,留下了刚吐出来的细丝。



空条承太郎觉得自己或许是非常喜欢花京院典明的。或许是那种想要拥抱他、亲吻他的那种喜欢,而不是只想和他一起看漫画打游戏的喜欢。他自己也拿不定。他几次想要捕捉到这种情绪,却因为自身经验匮乏什么也感受不出来。



他记得某个夜晚他们围着篝火休息,他和花京院守夜,花京院跟他隔着火堆坐在一边,身上披着他的白色长围巾。这条围巾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花京院也围过,那时候看不怀好意的肉芽花京院邪气凛然,活脱脱就是来文明打架的样子,后来做出来的事倒是一点也不文明。现在他还是围着那条围巾,抱着膝盖缩在火堆旁,盯着火焰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火光贴吻在他身上,把他照成了橙红色和黑色交织的样子,他突然抬起头看了承太郎,问他:“你冷吗?”



“不冷,”承太郎说,“你呢?”



他没说话摇摇头,过了一会耸耸鼻子回答:“有点儿,还好。”



花京院肯定怕冷,他都快蜷成一团了。承太郎这样想,他站起来绕过小火堆坐到花京院身边去,对方没说什么,挪了挪屁股给他腾出来坐的地方。



承太郎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可以离花京院近一些。平时的花京院虽然一副礼貌又温柔的样子但和始终和别人保持着距离。这个时候他没有了那层伪装一样的礼貌和温柔,变得空空的。承太郎也说不好,或许这才是花京院原本的模样:安静又冷淡,他不关心的事物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花京院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问他在看什么、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东西。



承太郎抬手把帽沿往下压了压,瓮里瓮气地说:“没什么。”他不小心用力过猛了,帽子整个儿翻过来,帽沿卡在他脸上。



花京院见到他难得的滑稽样子,嗤地笑出来,眼角向下弯去睫毛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暖色的火光给他的侧脸镶上了白边,金色的阴影纱网似的盖在他全身,他的眼睛像是在沙漠的天空,紫灰色里面混着令人目眩的玫瑰红,星星也失足其中。承太郎觉得幸运,由衷地欣喜,因为他在花京院眼里看到了自己。









03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接吻。



不、也不是他一点没想过。他曾在安静的深夜里,面对着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的月光悄悄幻想过:或许某天他们可以心意相通,可以在一起,然后拥抱牵手接吻——毕竟对方是他暗恋的人,这样的幻想无可厚非。但他没想过、也不敢想这样的幻想会成真。







看起来承太郎来庙会的次数比花京院要多。他先是征询了花京院的意见,最后把第一目标放在了射击游戏上。他熟门熟路地穿梭在人群中,一九五的大高个看起来一点也不是负担。花京院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就被人潮挤得跟承太郎隔出一小截。承太郎放慢了脚步,等花京院走到他身边之后干脆拉起对方的手腕。



花京院很想提醒他自己不会和他走散的。以承太郎的身高,想在人群里找不到他都有些困难。



但他最后还是忍住没说,看了一眼承太郎拉着他的手。彼时他们正经过捞金鱼的摊子,鱼缸边聚集了很多小孩和年轻情侣。他听见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兴奋地叫着“抓到了”,然后要把这条金鱼送给什么人。



他很想回头看看那个小男孩,突然听见承太郎说:“到了。”



游戏摊的老板坐在柜台后喝着果汁,看到有客上门热情地起身招呼。承太郎松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放在柜台上,又从桌垫上拿起枪,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盒子,拿了一颗橡皮塞往枪口塞去。



“你也来试试?”承太郎看向他。



花京院嗯了一声,同样从桌上端起一把玩具枪。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对面,架子上有大小不一的娃娃,有一些小摆件,还有吸引男性顾客的香烟一类。



“你想要点什么?”他问承太郎。



承太郎已经端起枪,对着对面架子上最大的布娃娃扣下扳机了。只是那娃娃太大了,大约有半人大小,在承太郎的攻击下象征性后仰了一下,没有结果。



“没什么特别的。”承太郎回答,回答完了他开始塞第二个橡皮塞。



花京院也朝那个巨大的海豚娃娃开了一枪,也是打不出结果,这次连晃动也没有了。他遗憾地说:“果然打不动啊……”



“没办法,虽然能打中但是子弹的推力不够。”承太郎捻起一个橡皮塞,在手里捏了捏,又放回了盒子,“太软了。”



“那试试那个?”花京院指向第二排的一个企鹅模样的小玩偶。



承太郎顺着他指向的地方看过去,在心里估计了一番,回答:“可以试试,但可能还是推不动。”



“那不如来比比。”花京院掂着手里的枪笑着说。



承太郎没有回答,只端起玩具枪,算是默认。他的子弹砰得一声,确实打到了那个玩偶,打得那个小企鹅往后一仰,没有掉下来,躺在了架子上。承太郎撇撇嘴,扬了扬下巴问坐在后面的摊主:“喂,老板,这样算吗?”



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笑呵呵地回答他:“不算哦,小哥,要打下来的。”说着把承太郎打倒的企鹅扶正了。



承太郎轻轻“嘁”了一声。



花京院笑笑,摆好自己的枪:“到我啦。”



他突然改成丁字步站立,两腿分开约一步的距离,上身也微微下压,握住枪身端平胳膊,再慢慢闭上右眼。他没有站在正前方,而是在玩偶侧面,对准了枪口。“嘭”的一声过后,企鹅玩偶倒了下去,正当承太郎以为花京院的结果和自己一样时,那只企鹅从架子边缘栽了下去。



老板把落在地上的小企鹅捡了起来,从柜台下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新的企鹅玩偶递给花京院。



“怎么样?”花京院拿着那只玩偶,把它凑到承太郎眼前。



承太郎“唔”了一声,伸手把企鹅挡下来,挑了挑眉毛:“很厉害。”



花京院笑着,把玩偶送给了一个刚刚就在他们身边围观的小女孩。女孩不过六七岁,看着帅气的大哥哥把玩偶送到自己面前,小脸蛋立马变得红扑扑的。她接过那只玩偶,结结巴巴地道了谢,伸出手抱了一下花京院,转身跟妈妈说去了。



还剩一发子弹孤零零地躺在盒子里。花京院拿起那枚橡皮塞,朝承太郎晃了晃:“还有一次机会,最后给你赢点什么回来吧。”



“认真的?”承太郎在心里想,其实刚刚那个企鹅也可以给我。他歪歪头,看了一圈对面的架子,随手一指:“那,给我烟。”



“我很想回答‘好’,不过我们还没成年,承太郎。”花京院又端起了枪。



他嘴上说着没成年,最后还是依承太郎所言打了一包烟回来。他不认识香烟的品牌,打中的是便宜且味道浓烈的肯特烟。承太郎没有多说什么,接过香烟只说了句谢谢。



他们从射击游戏的摊子边走开,花京院想买些苹果糖带给母亲和承太郎的母亲贺莉,承太郎说了不用麻烦,还是和他一起买了不少伴手礼。



“贺莉小姐会喜欢苹果糖吗?我要是给她网几只金鱼她会不会喜欢?”花京院提着刚买过的点心,又伸头看向捞金鱼的小摊。



“这样就可以了。”承太郎忍不住说。



“也是,你们家都有庭院,两只小金鱼也没什么特别的。”花京院耸耸肩。



空条承太郎看了眼熙熙攘攘的时候人群,临近烟花表演,逛庙会的人越来越多。他叫了一声花京院的名字,迟疑着说:“有个地方……”







当地的神社在临近集市的山上。



被香樟树低垂的叶子扫到后颈的时候花京院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伴着木屐踩在石阶上的哒哒声,冷风顺着他的手腕脚腕钻进肺腑。山上比山下要黑得多,他们走得很慢,他跟在承太郎后面,还要一边小心着不踩到湿滑的苔藓。



他还是穿不惯木屐,走得慢了几步。承太郎走到鸟居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的木屐,问他:“还好吗?”



“还好。”花京院说。承太郎一样穿着木屐,动作却比他敏捷许多。他低头了一眼石阶,抬头的时候视野里多了一只手。



一只骨节分明的右手,手掌比他要大一圈,掌心朝上,摊开在他面前。



“走吧。”承太郎说。



“用不着牵着吧,我也不是小孩子。”花京院苦笑道。



承太郎没有啰嗦,依然伸着那只手,上下晃了晃,分明是叫他牵上来的意思。



好嘛,没有拒绝的余地。花京院耸耸肩,拉住承太郎的那只手。等他握住承太郎的手,轻轻贴着他的掌心的时候,他知道了承太郎的手心很热、靠近手指的地方有薄薄的茧、握久了也会微微发汗,他突然开始自我反思:什么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根本没想过要拒绝。谁会拒绝暗恋对象主动牵自己的手?现实点好吗。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任由承太郎牵着他的手,他们走在石阶两边。花京院向山丘下看了看,火焰似的灯光从脚下的街道传来,好像他一旦下去就会被烧伤似的。



“到了。”承太郎在他前面说。



“所以,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花京院问。



承太郎回头看着他。盛夏夜晚的天空呈现出某种枯萎腐败的玫瑰的红色,草根和青苔的清甜气味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显。露水沾在花京院身上,也给他染上了这种味道。







一段时间后花京院典明坐在鸟居前的石阶上,木屐给他蹬掉了并排码在一边,瘦长的双脚就这么踩在石阶表面。他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上捏了张纸条,纸条上是密密麻麻的毛笔字。除了最明显的“小吉”两个字,其他内容在昏暗的光线下一概看不清。



有人从他背后慢慢靠近。花京院听着脚步声抬起头来,晃了晃手里的纸条,问他:“是为了这个?”



空条承太郎点点头,紧挨着花京院坐了下来,伸手把自己的签纸递给对方看。



花京院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真好啊,我还没抽到过大吉的签呢。”



“跟你换?”承太郎又伸出手摊在花京院面前,和他刚刚要握着对方的手上楼梯时动作一样。



“……这个可以换吗?”花京院看了看手里的签纸,又看了看承太郎的手,摇摇头说,“就算可以换,你为什么要用大吉换我的小吉?”



“想知道?”承太郎问。



花京院点点头。



他看到承太郎伸手从他手里拿走那张小吉的签,塞给他一张大吉的,把拿到的小吉签前后翻折把玩一阵,最后对折起来握在手里。接着承太郎看向他,不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爆鸣声,四周亮堂了那么一瞬间。刺眼的眼花在空中炸开,呈现出合欢花一样的形状,银蓝色的火星灰尘似的从空中落下。



这是烟火大会的最后一项,也是花京院每年会期待的项目。只是他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了。承太郎伸手扳过他的肩膀,上身前倾,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他的思想和天边的烟火在差不多的时间点炸裂开,接连不断。他不能推开这个人。他不想、他不能拒绝。



承太郎的手松开他,在他的下唇上又啜吻了一下方才分开。



“如果要打我的话要乘早……我不会反抗的,花京院。”承太郎对他说,声音和气息都近在咫尺。



花京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自己的脑门。他猛然抬起手,在稳如磐石的在空条承太郎面前,捂住了自己的脸。



会打下去才有鬼了。他想。












从水壶里箭矢一般弹射出来的替身抓向花京院典明的眼睛后,他的视野里只剩下一堆枯萎腐败的玫瑰那样的红褐色,接着就是大片的漆黑。他仰面倒了下去,身边波鲁那雷夫的叫喊声混着呼呼的风声。他倒在沙子上,沙砾灼烧着他的皮肤。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模糊了。他只记得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闻见了消毒水的气味,还有金属相互撞击叮叮当当的声响。他曾有片刻悲观地想过,或许自己再也没办法恢复视力了,他有些遗憾,他还和承太郎约好了去烟花大会。



他睡了漫长的一觉,期间做了个梦,大约是个好梦,醒来后除了眼睛上的阵痛他并不感觉疲惫。



“哦醒了醒了。”他听见雀跃的说话声音。



花京院忍着眼睛上的疼痛,不确定地问:“波鲁那雷夫?那乔斯达先生也?……”



“我们在这里。花京院,醒了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不用害怕,医生说了,你的眼睛没事,现在好好养伤就可以了。”是乔瑟夫在说话。他应该比波鲁那雷夫站得远一些,大约在床尾。



“乔斯达先生,花京院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医生说离麻醉剂的药效消退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不如不要打扰了,让他好好休息吧。”阿布德尔的声音提醒道。



乔瑟夫“嗯”了一声,说:“也好。花京院,你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了。”



他没有拒绝的机会,就听到一堆皮鞋踩在瓷砖上杂乱沉闷的声响,房门被打开又合上了。眼睛看不到之后他的听觉和嗅觉似乎都变得灵敏了。他枕在柔软的枕头上,不知道是床头还是床单传来阵阵缅栀子的香气。



他又浅眠了片刻,又好像根本没有睡着。他的脑子里太乱了,睁不开的眼睛给了他一些错觉,他自己都无法分辨。



他有听见了金属相互撞击的声响,这次是轻微的,只有“叮叮”几声,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他还闻到了浅淡的烟味。



“是……承太郎吗?”他从床上坐了起来,问到。



对方在他床边坐下了,在一个似曾相识的位置。







承太郎看着花京院眼睛上的层层绷带,刚刚抽完烟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又焦躁起来。他听见花京院叫他的名字,低低地“嗯”了一声,看到花京院放松似地笑了起来。



“太好了,真的是承太郎,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花京院说。



“你刚刚做梦了吗?”他问。



花京院点点头,停顿了一下,他问:“那个水壶里的替身,是解决了吗?”



“啊,解决了。”承太郎说着,伸手将帽檐向下拉了一点,“为了不让我们打探到DIO的情报,敌人自杀了。”



花京院沉默了,表情再也晴朗不起来。承太郎猜测他可能在自责,觉得自己过早负伤拖了大家的后腿。他想安慰花京院,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对他而言,花京院平安无事已经是万幸了。



他轻咳一声,说:“也没有那么难解决。相比敌人,伊奇那只狗才是麻烦。”



花京院没有立马接话,歪着头思索片刻,轻轻笑了:“承太郎,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承太郎又压低了帽檐。



花京院说:“不用顾及我,你完全可以说实话……”



“那我说实话,”承太郎打断他,“我很担心你,花京院。”



花京院僵住了。半晌他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抱歉”,嘟哝着说出这句道歉,回应他的是一个拥抱。



空条承太郎身体前倾,环抱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颈窝。原来那股浅淡的烟味一下冲上来,包裹住花京院,盘绕着他的头颅,钻进他的脑海。他听见承太郎风衣上的金属链子发出轻微的叮叮声,他也听见陈太郎的一呼一吸。承太郎的胸膛滚暖烘烘的,热量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到他身上,他只想叹息。



“我很担心你。”承太郎又说了一遍。



这句话让花京院紧张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了。他也伸手抱住承太郎的后背,双目失明带来的恐惧第一次侵袭上了他。不管谁告诉他会没事的,他的心里仍保有一丝不安。他害怕自己真的会从此什么也看不见,每天都是黑夜,连一丝光亮也看不到。



他想到了不久前他们横穿沙漠的时候,他和承太郎挨在一起坐在围着火堆守夜。他太困了,打了个瞌睡,整个人快要靠在承太郎身上而不自知,而承太郎任由他靠到瞌睡结束。他醒来后有些不好意思,承太郎还让他不要在意。



我做了个梦。他当时告诉承太郎。



什么?承太郎问。



我梦见我们去了烟火大会,穿着浴衣,给贺莉小姐买了苹果糖,还去了神社。花京院说着,怀念又向往地叹了口气,不过这要等到明年夏天了,对不对?



是啊。承太郎说,等我们回去。



嗯,等我们回去。花京院笑了起来,眼睛一弯,睫毛随着他的笑轻轻颤抖。



承太郎当时做了什么?



——对,他突然凑过来,吻了自己,在嘴唇上。他还说:“如果要打我的话就趁现在吧。”他知道自己不会下手,真是个狡猾的男人。



承太郎松开他的肩膀和胳膊后的一秒内他曾想说话,但他放弃了。因为承太郎还是看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笑意。花京院典明的话被他的笑噎在喉头,从后背腾升起来的无力感快把他淹没了,他的骨头里装满了翻滚的泡沫,连站立都做不到。



如今在承太郎的拥抱中,他意识到那天自己是想拥抱承太郎的。如果不是战斗带给他们的紧迫感,或许那天晚上,在火堆边,他们会在心意相通之后互诉衷情、在眩目的星空下不住地欢笑。然而都没有,他们当时只是平淡地度过了那个夜晚。



“我没事”似乎不太对。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呢?花京院抱着承太郎,双手摸在他的羊毛风衣上,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是空条承太郎先松开了手。他和花京院分开,手还是扶在对方身上,嘟哝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一点也不像想走的样子。



“好。还有谢谢你担心我,承太郎。”花京院说。



不是“不用担心”“我没事”,而是坦然接受并且道谢的“谢谢你担心我”。承太郎的表情终于松动了,这句话像是填平了他眉间的山壑,把他那副鬼见愁的表情抹平了,拨开乌云见到一丝阳光。他“哦”了一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声“哦”有多轻快。



“我会没事的。”花京院说,并且由衷这么觉得。



承太郎相信他。摆摆手,从病房里出去了。











04







空条承太郎和花京院典明这二人,两个朋友去了烟火大会,一对恋人从神社回来了。他们避开熙攘的人群,从小路走向家的方向。他们在岔路口分别,临走前花京院把苹果糖交到承太郎手里,认真地委托他务必要把苹果糖带给贺莉。



承太郎挠挠头,知道了知道了地应付着。



花京院板着脸,表情之严肃好像在安排什么国家机密。



承太郎没辙,也认真地回复他:“我会完成任务的。”



花京院笑了,朝承太郎招招手,在对方踏出一步后微微踮起脚,在他的脸颊留下一个亲吻。他贴着承太郎的耳边说:“我相信你。”



他松开承太郎,踩着木屐哒哒退后两步,羽织摆动轻盈如蝴蝶。他没等承太郎反应过来,摆了摆手,说:“明天见,承太郎。”说完走下了长长的坡道。



空条承太郎站在原地,看着花京院典明离开的背影,他觉得那个人带走了空气中浅淡的缅栀子的香气。













FIN.






写在后面


1.承太郎暗恋花京院,在对方暗恋自己之前。

2.承太郎听见了花京院的叹气;波鲁那雷夫听见了这两个人所有的互动,一边装睡一边很着急。

3.花京院急匆匆地出门是想比承太郎早到一步。

4.花京院打中小企鹅是借用了法皇之绿,承太郎看到了,但是没有拆穿。

5.花京院打给承太郎的香烟承太郎过了很久才开始抽,抽得很慢。

6.大吉签中所写:“乍看春樱乍现,今朝所盼今迁。抬头即有良辰美景,心想即能事成。所谓鸿运当头,就是此签。”

7.花京院在麻醉中做的梦是他们回去后圣诞节承太郎来自己家做客的场景。

8.花京院说自己“会没事的”,直到最后他都这么想,承太郎也这么相信。

9.承太郎知道花京院不会打自己,但他还是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10.承太郎回家后发现自己很想要那只小企鹅。







没了!感谢阅读∠( ᐛ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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